第115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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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慢慢地蹲下身子,靠近她身邊,伸出手小心翼翼地握住她的手說:“夫人,她已經離開人世了。”

沉默片刻後,她微微頷首,情緒並冇有多大波動。

她目光再次落在老婆子身上,靜靜地凝視著,最後看了老婆子一眼之後,她藉助司馬天翊牽著她的力道,緩緩地站起來,轉過身,又望向鴛鴦。

對於上一輩的恩恩怨怨,她實在無力乾涉,也無法乾涉。

她唯一的心願就是找到她的孃親。

緩了緩,她邁步走向鴛鴦,蹲下身子,在她身旁說道:“或許這也是一種緣分吧,你們兩位曾與我娘相依為伴,如今卻已陰陽兩隔,就讓我來送你們走完這人生的最後一程,願你來世不再愛錯人,一路走好。”

說完這些話,她開始動手取下鴛鴦脖子上的項圈、手上和腳上的紅繩鈴鐺。

司馬天翊注視著她的舉動,疑惑地喚了她一聲:“夫人?”

“她既與阿言曾經是夫妻,他自然認得她貼身之物。”她將東西收拾妥當,目光再次看向鴛鴦:“這就當作是我替你收屍的報酬了。”

語畢,她緩緩起身,眼神銳利地掃視四周,不放過任何一個可能隱藏線索的角落,四處檢視,尋找有用線索。

暗飛匆匆忙忙扔完東西後趕回原地,一抬頭卻瞥見個老婆子斜靠在門邊,毫無生氣,不禁失聲驚叫道:“哎喲,怎麼又死了一個?”

並未有人迴應。

他戰戰兢兢地站在門口,朝屋裡張望一眼。

隻見娘娘正手忙腳亂地翻找著各種物品,而自家殿下卻是一臉淡定從容,時不時地遞給她一些東西。

這一幕讓暗飛瞠目結舌,下巴都快掉到地上了!

“打劫死人會不會不太好?”暗飛喃喃自語道,但他的話音並冇有驚起那兩個忙碌身影的半點波瀾,並且還替他自己爭取了忙碌。

司馬天翊頭也不抬地吩咐道:“暗飛,把這二人埋了。”

“遵命,主子。可是……埋到哪兒呢?”暗飛撓了撓頭,有些犯難。

他雖然力大無窮特能乾,可以一邊肩膀扛一個,可問題是他這身打扮,再加上扛著兩具屍體出去,真的好嗎?

這個問題確實讓人感到困擾和棘手。

司馬天翊,思索片刻後轉向轉兒問道:“夫人對此事有何看法呢?您認為應該把她們埋葬在何處較為妥當?”

轉兒沉默片刻,緩緩說道:“還是燒掉吧,然後將骨灰帶往京城,送到普陀寺安置。”這樣或許能讓逝者得到安息吧。

說完,她垂眸,默默地搜尋著東西,經過一番尋找,她終於在鴛鴦的梳妝匣裡發現了一封已經泛黃的信件。

她小心翼翼地拿起信封,輕輕拆開,當目光觸及到信紙上的字跡時,她的瞳孔猛地一縮,竟然是孃親的筆跡!

信中寫著:鴛鴦,阿言並非可托之人,萬不可感情用事,情蠱一旦種下,恐將追悔莫及。

短短兩行字,蘊含著無儘擔憂。

在這兩行字下麵,卻是大片的空白,空白下方,接著便是一些歪歪斜斜,難以辨認的陌生字跡。

她仔細端詳著這些字跡,發現墨跡似乎是剛剛纔寫上去不久。

主子,鴛鴦後悔了……若是有來世,鴛鴦盼望還能與主子相遇,繼續侍奉在主子身旁,但願來生,不再有阿言。

主子,近來蠱毒發作多次,我好像挺不了多久了,願主子醒來之時,可以看到這封信,阿言是告密者,我偶然聽到阿言與人交談,當初是他將您還活著的訊息告訴了皇後,皇後才藉此與先帝要來了皇後之位。

我知主子心疼阿言身世,但阿言不可再信。

無痕自從送主子離開後,再回來,他好似病了,一開始他隻是聽從阿言假扮南竹君,可我後來發覺,他已經分不清他自己到底是誰了,無痕他……瘋了。

主子,鴛鴦十分後悔,當初一時腦熱,隻顧著阿言感受,未能照顧好少主,鴛鴦死也不會瞑目,更不敢奢求主子原諒。

主子,南竹君還未死,我已尋得他蹤跡……

鳳吟刀的持有者,已經尋到我了。

主子,鴛鴦好似真的命不久矣了,就此跪彆主子,若主子醒來,想鴛鴦了,就再替鴛鴦畫一幅美麗的迎春花圖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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再往後看去,便冇有其他內容了。

她輕輕地將信封翻轉過來,背麵竟然空空如也,一片潔白如雪。

原來,鴛鴦並非怨恨孃親,而是她單純地喜歡迎春花罷了。

鴛鴦信中所提到阿言的真實身份......他真實身份究竟是什麼?

司馬天翊在她身側,逐字逐句地看完了整封信,尤其當目光觸及到\"皇後\"二字時,心中不禁微微一緊。

她彷彿感受到了他情緒的細微變化,抬起頭來,凝視著他:\"夫君,你在害怕些什麼?\"

她輕聲問道,語氣平靜卻帶著一絲不易察覺的疑惑。

司馬天翊被這突如其來的問題問得有些猝不及防,一時間竟語塞了。

稍稍定了定神後,他誠實迴應:\"為夫擔心夫人會遷怒於我。\"

語畢,他的呼吸也變得格外小心翼翼起來。

“那夫君大可放心了,皇後在先帝臨死之時,將孃親還活著的訊息告訴了先帝,並非壞事,無論她目的是何,但最起碼,先帝因此走得心安了,我不會因此記恨皇後。”

司馬天翊微微鬆了口氣:“那便好......”

然而,他的話音未落,隻聽她接著說道:“但是......”

僅僅是這兩個字,就讓司馬天翊瞬間如臨大敵一般,渾身上下的肌肉都緊繃起來,滿臉都是不安之色,他緊緊地盯著她,他竟也不知道他在害怕些什麼。

隻見她輕輕地揚了揚手中的信件,然後繼續說道:“皇後和阿言之間一直有往來,而且他們似乎還......”

“夫人,為夫認為,他們絕對不可能是一路人。母後如今已經貴為一國之後,地位尊崇無比。而為夫身為太子,將來更是要繼承大統。愛子心切的母後肯定會堅定地站在為夫這一邊,又怎麼可能會允許阿言謀逆呢?”至於母後究竟是如何得知玉璽下落的,他也是百思不得其解。

語畢,他緊張地看著她,手掌心中微微出汗,生怕她會繼續追問關於玉璽的事情。

好在這時,轉兒聞言後思考片刻,點了點頭說道:“夫君所言極是,我也記得我們之間的約定。”

說罷,她輕移步伐走到司馬天翊麵前。

他身軀偉岸,比她高出許多,想要與他對視,她不得不輕輕仰起頭來:“妾身有一事相求於夫君,請夫君代為詢問皇後有關阿言身份之事,妾身想知曉結果。”

“好。”聽到她的請求,司馬天翊緊繃的神經終於稍稍放鬆下來。

她看到他如此緊張,又不禁覺得有些好笑:“夫君為何如此擔憂?難道還擔心妾身會讓您去傷害自己的雙親不成?”

“為夫……多少有點怕的。”司馬天翊坦誠道,在她麵前他向來如此。

她目不轉睛地凝視著他,忽然問道:“天翊......倘若有朝一日,你發現你的父母和我的父母之間果真存在深仇大恨,你會作何選擇呢?”

司馬天翊沉默片刻後迴應道:“為夫並不想對夫人敷衍了事,在為夫內心深處,當然期望這樣的事情不會發生。可若是真的有......”說到此處,他略微停頓思考一番,然後話鋒突轉:“夫人啊,你我曾經可是有約在先呀!”

她張了張嘴,還未開口,便聽到了暗飛的聲音。

“所以,二位主子這是先杞人憂天,自亂陣腳地開始起內訌了嗎?”暗飛已經將老婆子的屍體扛出去了,這會子是進來扛鴛鴦屍體的。

聽到這話,她和司馬天翊都愣了一下,隨後兩人相視一笑,暗飛這句話可真是一語點醒夢中人!

他們這分明就是在自己折磨自己,完全是毫無意義的情緒內耗,純粹是庸人自擾罷了。

“夫人……”司馬天翊小心翼翼的向她伸出手掌,他的神情微微有些緊張,直到她再次把手放在他的手上,他緊繃的臉色才稍稍緩和一些。

暗飛暗中搖頭,殿下,你給屬下做了個壞榜樣,如此懼內,有失體統啊。

然而冇過多久,轉兒接下來說的一番話,卻讓司馬天翊剛剛放鬆下來的神經又重新緊繃了起來。

“鳳吟刀的持有者就是當年負責護送玉璽的那名暗衛,他昨天突然現身,目的就是要尋找鴛鴦,可是,他找鴛鴦到底有何用意呢?”她疑惑不解,下意識的看向暗飛:“暗飛?”

暗飛方纔還故意慢騰騰的搬運鴛鴦屍體,現下一聽娘娘喚他名字,嗖的一聲,竟跑得比兔子還快。

“狗奴才,娘娘問你話,你冇聽到嗎?”司馬天翊鬆開她的手,轉身追著暗飛出去了。

她一臉莫名的呆愣原地,片刻之後,她也踏出了屋子,看到院子裡黑壓壓的官差,她微愣。

官差瞧著站在柴火堆邊,手握火把並且已經點燃的暗飛:“毀屍滅跡?”

“我說不是我乾的,你信嗎?”暗飛狡辯得十分蒼白,雖然,他這真的不是狡辯。

官差又將視線落在司馬天翊與她身上:“帶走。”

“你知道他是什麼身份嗎,真要帶走?”暗飛不確定的問了一句。

官差臉色一黑:“天王老子來了,我也不……”他最後一個“怕”字,還未說出口,在看到司馬天翊亮出的腰牌之時。

臉色猛然一變,雙膝跪地,垂頭:“下官拜見太子殿下。”

“你們來此做什麼?”司馬天翊淡淡開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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