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6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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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的聲音很輕很輕,自然帶著一種魔力,總是能令人不由自主地沉浸其中。
“八年前,孤從玉泉寺正殿佛像之中,取出玉璽,一直私藏著,未曾交予任何人。”司馬天翊看著她,不禁愧疚,撫摸著她臉頰的手,是他自己都未察覺的微顫,他努力保持冷靜:“孤不知你身份,對不起。”
她直直的看著他,開口之時,聲音顫抖:“你為何要告訴我?不怕我找你母後報仇嗎?”
“父皇母後能得明君賢後之名,乃是民心所向,孤相信一連二十載都深得百姓愛戴之人,絕不會做出令民眾失望之事。”
說到此處,司馬天翊目帶祈求:“所以,在一切尚未有定論之前,請你答應孤,不要輕易被衝動所左右,也請你……不要離開孤,孤向你保證,絕對不會妨礙你追查真相,反而會給予你最大程度的幫助,可好?”
“……”她瞧著他,潤澤的淚珠在她眼眶裡打轉,她含淚淺笑,輕輕地點了點頭,那動作宛如湖麵泛起的漣漪,柔美動人,她似認輸一般:“你總是這般,令人出其不意。
司馬天翊看著她,懸著的心落下,他微微靠近,輕輕地吻了吻她額頭:“孤當你答應了。”
微風輕輕拂過,帶來一絲絲涼意,二人相擁的沉浸在彼此起伏的心跳之中。
“如此算來,你好似也得喚我一聲阿姐了?”她抬起頭,迎上了他深邃而柔和的目光。
司馬天翊垂眸,盯著她這副梨花帶雨過後的模樣,心坎一軟,不禁湧起一股莫名的情愫:“父皇出自司馬旁支,因爺爺跟隨先帝爭戰有功,得先帝賜予王爺頭銜,孤與你,可無血緣關係,你乃真正的帝凰之女,所以……玉璽本當是你的。”
“你對皇位冇有野心嗎?”她看著他那副似乎對皇位毫不關心的樣子,心中不禁湧起一絲疑惑:“你當真捨得那至高無上的權力與地位?”
他嘴角不由得揚起一抹弧度,看著她,認真地說:“二者隻能選一樣,孤要你,但孤的目標,是……二者兼得。”
“……”她被他氣笑了,笑著笑著便冇了脾氣:“你倒是真誠,不虛偽。”
他還真是令人討厭不起來。
“那阿姐喜不喜孤的真誠不虛偽呢?”他手指輕輕地在她的臉頰上滑動,他將度把握得很,溫柔之中能感覺到他的意圖。
她的臉頰頓時變得滾燙起來,彷彿被火焰灼燒一般:“正經些,滿身是傷,能做些什麼?”
“聽愛妃之意,是希望孤對你做些什麼。”
她的心跳加速,彷彿要從胸腔裡跳出來一般,是被他故意曲解意思給嚇的。
司馬天翊輕聲一笑,眼中閃過一絲狡黠,他湊近,在她的耳邊低語道:“先欠著。”話音未落,他的唇便輕輕地覆上了她的耳垂。
她的身體微微一顫,臉上泛起了一層紅暈,司馬天翊雙臂緊緊地抱住了她。
一陣風吹過,吹起了她的髮絲,也吹亂了司馬天翊的心,他尋著她的唇加深了這個吻,一開始的小心翼翼,到最後的強烈占有。
她身子一軟,靠在他懷裡,若非他用力擁著她,她身子都快滑下去了。
“素娥,你針眼病怕是又要犯了吧。”高貫遠遠的瞧著自家殿下與娘娘,心裡無限感歎,好久冇看到這種場麵了。
素娥抬手捂住了眼睛,鬱悶得要死:“怎麼就我長針眼,你們都不長。”
“……”司馬炎不知何時出現在素娥與高貫身後,看著皇兄和皇嫂,內心邪惡瞬間被召喚了出來,他輕咳一聲,而後對著素娥與高貫大吼了一聲:“本王讓你們尋皇兄辦正事,你們竟敢在此偷懶。”
素娥與高貫一驚,轉身看著突然出現的司馬炎,垂頭行禮:“王爺……”你行你上啊,他們不敢啊。
遠處被攪黃好事的二人,瞬間分開,她小聲的對司馬天翊說道:“我先回去了。”
“好。”司馬天翊輕輕點了點頭。
她轉身之際,素娥趕緊跟了上去。
司馬炎這才帶著高貫朝著他走了過去,他裝出一副震驚無比的模樣:“原來皇兄與皇嫂就在此處啊,是臣弟眼拙了。”
司馬天翊冷冷看著他:“你最好是真有事。”
“皇兄,臣弟是真有事。”司馬炎收起那副玩世不恭的模樣,神色嚴肅起來。
司馬天翊微微側身,看著他:“說。”
“此次南竹君助我等絞殺殺手營地,冇想到竟然在殺手營地之下,發現寒冰暗窖,裡麵有一張冰床,冰床四周擺滿了鮮花,那種感覺,就好像是那冰床之上,曾躺過什麼人一般。”
司馬天翊眸色微暗:“帶路。”
“不行啊,皇兄……你這身子吃不消。”司馬炎趕緊阻止。
司馬天翊語氣淩厲:“那便準備馬車,無需多言。”
“那……可要通知皇嫂?”
“不。”司馬天翊眸色深邃,他總覺得那冰窖出現在殺手營下方,不會是一個巧合,他心中隱隱有些猜測,但他未確定之時,不想讓她失望。
司馬天翊走進殺手營,當他來到地下冰窖時,一股刺骨的寒意撲麵而來,他微頓,抬眸瞧去,眼前的景象卻讓他大吃一驚。
原本應該鋪滿冰塊的冰窖,此刻大部分的冰已經融化,隻剩下一些零碎的冰塊散落在地上。
司馬炎口中的冰床,上麵的冰層也已經消融了大半,露出了下麵濕漉漉的地麵。
整個冰窖彷彿變成了一處水池,由於冰塊的融化,原本佈置著冰窖的花朵,此刻雜亂無章的漂浮在水麵,毫無美感可言。
司馬天翊靜靜地站在原地,凝視著這片詭異的景象。
“季節炎熱了,連儲存的冰塊都無法抵擋酷暑的侵襲,這冰床上的人,恐怕是因為冰塊的消融,這才離開了此處吧。”
司馬天翊努力平複內心的波瀾,他看向司馬炎:“你覺得什麼樣的人,才需要躺在冰床之上?”
“死人。”司馬炎回答了兩個字。
司馬天翊收回目光,看向冰床的位置,邁開腳步,踩過花海,仔細觀察著周圍的,可卻尋不到半絲有用線索。
他吩咐跟隨而來的眾人:“此事,先不要告訴你皇嫂。”
司馬天翊回到王府之時,張柯正在與轉兒稟報著什麼,他瞧著轉兒神色嚴肅,心也跟著微微發緊。
“卑職參見殿下。”張柯回頭正好看見他,雙手抱拳見禮。
她瞧著他,衝著他柔柔一笑:“怎麼纔來?你的鞋怎麼濕了?春桃,快替殿下取雙乾淨鞋襪來。”她起身,走到他身側,瞧著他濕了半截的褲腿,微微皺眉。
他這身子是鐵打的不成,一天天的就如此糟踐。
“無事,孤不小心踩到了水窪,你們在說何事?”他牽著她的手,重新坐下。
春桃也在此時取了乾淨鞋襪過來,高貫趕緊上前接過,蹲下替司馬天翊換下濕鞋襪。
她還是不放心,吩咐春桃:“你去請醫仙開一副預防著涼風寒的藥回來,一定要與他說清楚是殿下要服用的,避免與殿下此時還在服用的藥物相沖。”
“是,娘娘。”春桃領命出去。
她看向素娥:“先去弄碗薑湯過來。”
素娥點了點頭,出去了。
“殿下,卑職剛剛與娘娘探討了一下那個風吟刀持有者的怪異之處。”張柯恭敬地回答著司馬天翊的問題。
司馬天翊皺眉:“如何怪異?”
“卑職與那人交過手,發現這個人非常古怪,從表麵上看,他的武藝相當精湛,但當我接觸到他的氣息時,卻感受到一種彷彿來自普通人不會武功的感覺,卑職正是因為這種矛盾不禁心生疑惑,本想稟明殿下,殿下不在,卑職這才與娘娘說起此事。”
待她將所有事情都安排妥當之後,她這才轉過頭來看著司馬天翊:“皇宮暗衛武功造詣已達到此種程度了嗎?”
“不,應當是此人服用了什麼特殊藥物所致。”司馬天翊眼神微凝,若有所思。
她想了想,繼續說道:“南竹君十分確信鳳鳴刀的持有者是真正的皇宮暗衛,他刻意隱藏了自己的實力,應該是在顧忌著什麼,或許,此人就是我們身邊的熟悉之人,他這是在謹防我們將他認出來。”
司馬天翊未語,看向張柯:“你可還記得他的招式?”
“回殿下,卑職記得。”他與對方交手,看得一清二楚。
司馬天翊微微頷首:“拔刀,演練一遍。”
“是,殿下。”
張柯拔出刀,按著記憶之中的招式,絲毫不差的將對方刀法招式全部模仿演練出來。
她將目光從張柯身上收回,看向司馬天翊:“可看出什麼來了嗎?”
“不像。”司馬天翊蹙眉搖頭。
張柯以為他是在說他模仿得不像,立即停止了動作:“殿下,卑職當時看得十分清楚,他的確是使用的這些招式。”
不。
她看出來了,他不是在說張柯不像,而是在說其他的。
“你覺得不像什麼?”她詢問道。
司馬天翊看向她:“依孤看,此人不像是皇宮暗衛,他更像是在模仿彆人的招式。”
“模仿?”張柯和她皆露出驚訝之色。
“冇錯。”司馬天翊分析道,“他的刀法雖精妙,但缺乏內在的氣韻。看上去就像是在照搬照抄,冇有真正領悟到刀法的精髓。”
他身為儲君,從小便融進暗衛之中,與暗衛一起訓練,他對暗衛的招式瞭如指掌。
“可,他為何要這麼做?”她垂眸,暗自思忖:“手持鳳鳴刀,又故意使出皇宮暗衛纔有的招式,此人分明是想引著我們將懷疑的種子往宮裡人身上想。”
“能號令皇宮暗衛的唯有父皇。”司馬天翊適時的添了一句。
她微愣,看向他。
他繼續說道:“此人深知其理,估計纔出此下策,能將你的仇恨引向父皇,而後進一步促你與孤反目成仇,帝凰之女,與現任君主互相殘殺,最終得利的會是誰?”
她腦子有些亂,一時之間,冇想到這號人物。
一旁的張柯聞言,目色詫異,他小心翼翼的抬眸,視線來回在殿下與側妃娘娘神色穿梭,殿下說的帝凰之女,是誰?
側妃娘娘嗎?
司馬天翊沉思片刻,見她理不出頭緒來,溫聲提醒著。
“你想想阿言一黨,為何處心積慮的讓無痕假扮南竹君,他們又為何苦苦尋找玉璽,真的隻是為了你孃親嗎?”
她回過神來,握住司馬天翊的手:“你懷疑是他們想坐收漁翁之利?”
“無痕未死之前,抓了封地之臣的目的,不就正是因他自己想要在蜀地稱王麼。”司馬天翊安慰著,輕輕拍著她手背:“就是不知他們背後之主,究竟是誰?”
她想了想,如此一來,也與南竹君所說的對應上了。
當初阿言欲圖毒死南竹君未成功,還從他身上拿走了鳳吟刀,她本就懷疑如今出現的鳳吟刀是阿言交給水隱者的。
南竹君未親眼瞧見此人,隻聽張柯描述,的確容易誤判。
“他們營地被毀,人已離開蜀地,恐怕,下一步目標,直奔京城了。”她想起南竹君說的話,抬眸瞧向司馬天翊:“殿下幼時可認得阿言。”
“不認得。”司馬天翊搖頭,眸色疑惑:“愛妃為何有此一問?”
她輕輕搖了搖頭,胡扯了一句:“阿言當初在宮中任職,我就是隨口一問。”
“他們恩怨發生之時,你都還未出生,何況是孤。”司馬天翊無奈淺笑。
“殿下,京城禦醫抵達此處了。”高貫急急進來通報。
司馬天翊聞言,目光淡淡的落在了張柯身上,明明他什麼都未說,張柯卻嚇得一哆嗦:“殿下,卑職什麼都冇有說,是齊王將殿下身受重傷一事稟報了上去。”
“殿下,我先去瞧瞧吧。”她起身往外走。
出來院子,正巧看到鬼手醫仙扯著清水耳朵在訓斥著什麼,她見此有些好笑:“你不是擅長催眠之術嗎,整日嫌棄她,還不如用催眠之術,催眠了她,讓她乖乖聽你的話。”
“老夫這催眠之術與爍和殿下不過學了些皮毛而已。”語畢,他才意識到自己說錯了話,趕緊下意識的閉嘴。
可惜為時已晚。
她眸色一沉,直勾勾的瞧著他:“你說你的催眠之術是誰教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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