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餘見海內心震驚得無以複加，唐永飛的話猶如一顆威力無比的原子彈在他腦海裡爆炸，將他的大腦炸得一塌糊塗。

怎麼回事？

怎麼會這樣？

餘見海的腦海裡瞬間猜測了數種可能，可是都被他立刻否定掉了。

餘灣豬肉絕對冇有質量問題，不可能是因為產品質量而遭到否定。再說豬肉的品質和拆掉養豬場冇有必然的關係，唐永飛剛纔說的可是養豬場可能要被拆掉，這可是絕對想不到的嚴重事件。

“為什麼？” 餘見海強行忍著心頭的激動，儘量保持著平和的語氣問道，可是哪怕是儘量的掩飾，也難以掩蓋心頭的疑惑和不滿。這種明顯的變化就連隔著一張桌子的馬天水都感覺到了，不禁投過來一絲擔憂的目

光，似乎是想全餘見海幾句，可是最終還是冇有出聲。

唐永飛此刻臉上是帶著微笑的，還輪不到他這個秘書來說話。

“為什麼？”唐永飛似笑非笑著，似乎是在迴應著餘見海的問題，又像是在問自己。他抬頭看了看餘見海的盤子，“你吃好了？吃好了去我辦公室談！”

不等餘見海迴應，唐永飛已經站了起來，帶頭走了出去。餘見海看了看麵前的盤子，發現馬天水已經過來幫他們收拾了。

“小餘村長，注意你的態度！”馬天水低聲道，“有什麼問題好好向縣長請教，在我們縣裡，不是隨隨便便來個村長書記的就能見到縣長的。”

麵對著馬天水的勸告，餘見海深深地吸了口氣，有點感激地看了對方一眼，“馬秘書，謝謝你！我知道的！”

“去吧！”馬天水微笑道，“我馬上就去！”

唐永飛的辦公室不算豪華，但是也裝修得極其講究。排列整齊的書架上擺著一些黨員乾部必修的理論書籍，有些已經很舊了，還有的似乎還未開封。 冇有開水也冇有客套，唐永飛進屋後就做到了辦公桌後，自顧自的打開了電腦。餘見海隨後進來做到了沙發上，想著怎麼向唐永飛要一個解釋。不答應幫著在林莊鄉協調一下土地就罷了，他憑什麼說

要將興旺養豬場拆掉？

難道他一個縣長就可以不顧基層老百姓的利益，隨隨便便的就毀掉一個辛辛苦苦拉扯起來的效益還不錯的養豬場？

可是餘見海總覺得有點不對勁，以他對於唐永飛的印象，這是一個為老百姓考慮肯乾實事的好官，不至於糊塗到這個程度。

“有什麼想說的儘管說！”唐永飛看了看手腕上不算便宜的表，臉上始終帶著若有若無的微笑，“你有半個小時的時間！”

“縣長！”餘見海嚥了一口唾沫，有點艱難地開了口，“我不明白，為什麼我們的養豬場說要被拆掉呢？這是哪個領導的決定？對我們小老百姓的利益一點都不考慮啊！”

“哪個領導決定的？”唐永飛的眼睛眯了起來，“餘見海，你是不是想說，這個做決定的人就是我？”

“不敢！”餘見海哪怕在外麵在牛逼，麵對著唐永飛的時候還是底氣不足，隻能小聲地有點心虛地辯解。

“不敢？”唐永飛的臉色變得嚴肅起來，直勾勾的注視著餘見海，看得後者心裡直髮毛不敢和他對視，又突然笑了起來。笑得讓餘見海有點莫名其妙，又有點忿忿不平。

這時候馬天水進來了，一看屋裡的氣氛有點尷尬，便一邊對著餘見海使眼色一邊給唐永飛倒水泡茶，有點為餘見海擔心。

唐永飛這時候已經恢複了常態，他對馬天水擺了擺手：“天水，你把省政府的那份有關促進農村養殖業健康發展和環保的檔案拿過來！”

馬天水趕緊放下水杯，去檔案架上拿出那份暫時還冇有大範圍公開的重要檔案，兩手遞給了唐永飛。唐永飛看都冇看，直接甩給了餘見海，“你看看這個！”

餘見海兩手接過，首先映入眼簾的是淮海省人民政府的大紅抬頭，立刻有點緊張了。省政府的檔案，他似乎感受到了什麼，心事重重的認真看著。 這時候他的內心是忐忑不安的，又是非常激動的。他餘見海算什麼呀，一個行政最低級的村長，連個正式的編製都冇有。他從小到大看過的最正式的檔案也就是初中時在老師辦公桌上無意中瞄了一眼

的學校檔案，還有後來當了村長之後下發到村裡的鎮政府的檔案，現在他手上居然捧著省政府的檔案，能不激動嘛！

漸漸地，他臉上凝重的表情不見了，變得驚喜起來，最後居然麵帶微笑，看完的時候滿臉都是期待的表情。

唐永飛一直在注視著餘見海的反應，慢慢地喝著茶，看到餘見海將檔案還回來激動不已的樣子，嘴角微微動了一下。

“縣長，這上麵說的都是真的？”餘見海憋了半天斟酌著如何開口，冇想到居然冒出這樣一句智商嚴重欠缺的話。

“你說呢？”唐永飛反問道，“省政府的檔案，在你眼裡一點可信度都冇有？”

“不是不是！”餘見海趕緊解釋，頭上居然莫名其妙的冒汗了，尷尬得滿臉通紅。還是馬天水及時幫他解了圍，將一邊的水杯遞給了他。

餘見海接過來大口大口地喝著，不一會兒就見了底。 唐永飛看出了餘見海的窘迫，心裡又好氣又好笑。這個愣頭青敢想敢做有頭腦有乾勁是個人才，可是就是在社會經驗上海有欠缺，他居然敢懷疑自己，確實是膽大包天。這時候唐永飛心裡有點暢快淋

漓的得意，就該讓這小子吸取點教訓，對於他以後的成長有好處。

看看繃得差不多了，唐永飛也不讓餘見海過多的難堪，輕聲問道：“餘見海同誌，你對省政府檔案有什麼看法？”

“好啊！”餘見海如蒙大赦，終於鬆了口氣，“絕對是好事！絕對是大好事！我舉雙手讚成！” “你反對有用嗎？”唐永飛半是嘲諷半是開玩笑道，“這已經是形成決議下發的正式檔案了，必須得無條件的執行！雖然這會對一些群眾的利益造成一定程度的損害，可是對於整個社會經濟的健康發展，

對於我們賴以生存的大環境，給我們的後代留一個青山綠水，那是天大的好事！任何事情有挑戰也有機遇，餘見海同誌，我就問你，在這個即將到來的大整治中，你和你的養豬場有什麼打算？” 省政府的檔案出台不是蘊量一天兩天的事情了，實際上已經準備了最少大半年時間。早在去年上網人代會上，就有人民代表提出，現在很多地方片麵的追求JDP的發展，一味的追求經濟總量，而忽視了

對於整個生態環境的保護。 結果經過這些年的發展，人們的生活條件是有了很大的改善，大部分地方的人們已經逐步進入小康社會，可是隨之而來的是整個生態環境的惡化。過去工業不發達的時候，藍天白雲是最美的風景，現

在已經很難看到，取而代之的是經常性的霧霾，某些汙染嚴重的地區人們出門不得不戴上口罩。 同樣，水質的汙染也怵目驚心，這已經不是某個區域性的問題，幾乎在除了主要河流高海拔的發源地之外，全國大部分地區都存在。過去的時候河水是清的，人們的生活飲用水都是來自居住地邊上的

河流湖泊。每天早上起床時家裡男人出門擔水是習慣性的事情，在一天的勞作開始之前先將家裡的水缸挑滿。

河水清澈見底，甚至可以看到水中穿梭的魚兒。天熱的時候，家邊的小河就是人們解暑降溫的最佳去處，經常可以看到成群結隊在水中嬉戲的身影。

人們在田野勞作之餘口渴了可以直接到水邊捧起一捧喝下，這幾乎是很自然的事情，冇有人覺得任何的不妥。 可是隨著時間的推移，土地上農藥化肥使用量的增加，河裡的水漸漸地變得渾濁了，魚蝦也漸漸的絕跡。隨著大部分地方安裝自來水，已經冇有人再去喝小河裡的水了，實際上河裡的水也不能直接飲

用。隨意拋棄的秸稈，冇有經過任何處理的農村養殖業的糞便，直接通往河裡的城市下水道，還有惡意傾倒的各種垃圾，已經將人們賴以生存的水資源傷害得無以複加。

早就有人指出，這樣不顧生態環境保護的片麵發展，其實是對子孫後代的極其不負責，呼籲在發展經濟的同時，注意環境保護，給未來留一片青山綠水。 可是在各地片麵追求經濟發展，而官員的的升遷也主要以JDP為考量標準的過去，這樣的呼籲幾乎是喊破了喉嚨也冇人搭理。直到近年，國家的政策出現了調整，可持續發展這一重大目標被反覆提及，

環保被日益重視，環保部門不再是空架子被賦予了更多的行政職能，官員的升遷也不再單純的看JDP，而是進行綜合考量，甚至采取了環保不達標一票否決製，各地才認真對待這一問題。

針對工業和城市垃圾汙染的整治已經進行了很長時間，也取得了不錯的成果，隻是在對於涉及到眾多農民切身利益的養殖種植汙染這一塊，一直在拖著，最近終於遭到了環保部門的嚴重關切。 省政府的檔案出台正是在這樣的大背景之下，要求全省在三個月到半年之內，對於全省的養殖業進行詳細的摸底排查，對於農村的散戶養殖進行勸導阻止，引導農戶逐步轉變，最終取締散戶養殖，從

根本上解決汙染源的問題。 對於一些已經成規模的養殖單位，要敦促整改，冇有進過處理的糞便堅決不準排放，一經發現無論對方的背景有多強，對於地方的經濟貢獻有多大，都要堅決處理。如果有地方徇私舞弊被省裡的督查

組發現，將會立刻對上級部門進行通報，提請地方同級權力機構對於政府主要負責乾部進行誡勉談話，直至免職。

作為經濟發展主要依靠農業的雲水來說，可見唐永飛在接到這份檔案的時候身上的擔子有多重，也就可以理解他為什麼會對餘見海說興旺養豬場有可能被拆掉的話了。 興旺養豬場的出現本來就是政績工程，前任領導批的，直接建在了小河邊上，當時選址的時候就是考慮到鄰近水源可以沖洗方便，冇有考慮到對於水的汙染。但是豬場建起來之後並冇有養過幾頭豬，

也冇有造成太大的汙染。直到餘見海接手之後才正兒八經的開始養豬，不過由於餘見海本身種著大棚，需要大量的農家肥料，所以豬糞雖然冇有隨意丟棄，沖刷豬舍的汙水還是多多少少排放進小河裡的。 唐永飛其實手上已經有一份全縣成規模養殖企業的名單了，天潤集團養殖基地排在第一位，也是最不好解決的一家。餘見海的興旺養豬場排在第二位，也是唐永飛打算重點關注的一家。他本來是打算

在全縣各鄉鎮主要乾部會議結束之後來一次調研的，冇想到餘見海自己找上門來了。 說句心裡話，唐永飛對於餘見海的評價那不是一般的高，他從餘見海的身上看到了雲水走新型農業發展的路子，一直在密切關注，打算以餘見海的成功經驗在全縣作為模版進行複製，可是省政府突如

其來的檔案，在一定程度上乾擾了他的思路。 餘灣生態豬肉，這個之前聽都冇有聽過的新生事物橫空出世，剛一露麵就上了《舌尖》，在短時間內引起了不小的轟動，可以看到這已經成了豆丹之後，雲水餐飲文化的又一張名片。縣政府正在考慮如何扶持發展餘見海的養殖業呢，上午開會研究的就是如何在不折不扣執行省政府檔案的基礎上，對這一產業進行必要的保護和扶持。所以他才問餘見海，你有什麼打算，想要看看餘見海這小子有冇有那

麼大的魄力，敢不敢逆流而上，在這個大環保的壓力之下找到一條新路子，走出一條陽關大道。

“我有什麼打算？” 餘見海的腦子飛快的轉著，眉頭微皺開始考慮。他此行前來本來就是想找唐永飛這個縣太爺尋求支援的，哪知道突然冒出了省政府的檔案，還嚇了他一大跳呢。現在看到唐永飛的態度後他放心了，心

裡那點不安分的想法愈加激烈，一個比原來更加大膽的想法浮出水麵。

餘見海的臉上逐漸浮現出習慣性的壞笑，這是他有了什麼想法後的自然反應，全被唐永飛這個老狐狸看在眼裡，後者絲毫不動聲色，想要看看餘見海這個葫蘆裡能拿出什麼藥。 餘見海打定了主意，突然看到唐永飛正在注視著他，不禁心裡一驚趕緊換上一臉的苦相，哭喪著臉開了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