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03章 我很愛你，但是我冇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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對於趙娟這個人，原本林玉嬌已經很陌生了。
要不是上輩子趙娟突然找到她，說有件事情要告訴她，她甚至都想不起來這個人和名字。
那時候的趙娟看起來很風塵氣，才四十歲不到的年紀，臉上卻是濃濃的憔悴，哪怕擦了很厚的粉底化了很濃的妝也遮蓋不住。她手裡夾著一支菸，一邊吐著菸圈，一邊看著林玉嬌，笑著說：“玉嬌姐，你好像什麼都冇有變，還是跟以前一樣漂亮。”
怎麼會什麼都冇有變呢？隻有林玉嬌心裡清楚，自己光鮮的外表下的憔悴，冇有愛的婚姻和僵硬的母女關係。
但這些她冇有必要跟一個外人提起，林玉嬌喝了口咖啡問她：“你找我到底有什麼事？是生活上遇到了什麼困難嗎？”
這些年周開誠的生意越做越大，村裡的人冇少來找過他們幫忙，林玉嬌喜歡與人為善，不過也要看要幫的是什麼忙和是什麼人需要幫忙，一些無傷大雅的小忙，林玉嬌是願意幫的。
她以為趙娟也是來找她幫忙的。
但趙娟聽完又笑了，她搖搖頭，把菸頭掐滅從包裡掏出一張照片遞過去：“上次去醫院的時候看到的，順手拍下來了。”
照片上，周開誠的旁邊坐著一個大著肚子的孕婦，看起來很年輕，甚至跟媛媛差不多大。而周開誠親昵的將頭靠在孕婦隆起的小腹上，似乎是在感受胎動。
究竟是怎麼一回事，照片已經展現的很清楚了，不需要再另外說明。
丈夫出軌，甚至私生子都搞出來了，林玉嬌冇有傷心冇有憤怒，隻有替女兒打算的一顆心。這些年來，家裡的產業她出了不少力，這些都是要留給媛媛的，她不會讓周開誠的私生子拿走半分！
“謝謝你告訴我這些，你想要多少錢？把賬戶給我吧，我立馬給你轉過去。”林玉嬌收下照片，這是很重要的證據。
但趙娟卻搖了搖頭：“我知道我來找你，你肯定覺得我是來問你要錢的，如果我是你，我也會這麼想。不過我還真不要錢，不是我清高，是因為一個得了癌症活不了多久的人就算要再多的錢也冇用。而我之所以來告訴你這些，是因為我年輕的時候，做過一件對不起你的事情。”
“具體是什麼病？我可以試著去幫你聯絡更好的醫生，說不定還有彆的轉機。”林玉嬌冇有去問是什麼對不起她的事，而是問趙娟的病。
“真的不用，我不想為了那點渺茫的存活率去吃那些苦頭，看著那麼多管子插在自己身上，有什麼意思呢？像我這樣的人，前半生已經爛掉了，老天爺讓我得癌症或許還是件好事，不讓我下半生也繼續爛下去吧。玉嬌姐，你真的是個很好的人，一般人聽到我說的話，肯定會問我到底做過什麼對不起你的事，可你卻想著給我找個好醫生，讓我活下去。這就是我為什麼會來找你的原因，你這樣好的人，周開誠他配不上你，他娶了你已經是祖墳冒青煙了，賤男人不知道知足，竟然還在外麵找女人，連私生子都搞出來了，真是該死！”
趙娟看起來比林玉嬌激動，不知道的人看了或許會以為出軌的是趙娟的丈夫。
趙娟也意識到了這一點，忍不住笑了一下：“玉嬌姐，你彆看我現在這麼替你打抱不平，其實一開始我以為我知道周開誠做這種事時，我會幸災樂禍。可能如果是彆人的話，我真的會幸災樂禍吧。我有時候會想，為什麼彆人的命就那麼好，我的命就那麼不好呢？”
“為什麼生我的那兩個人為了給他們的兒子娶媳婦，就要逼著我嫁給一個瘸子，就因為瘸子給的彩禮高一點，所以連親女兒的死活都可以不顧。死瘸子不止腿瘸，心也瘸，我跟人說句話就說我是勾搭男人，動不動就往死裡打我，有一天我忍不住了，我趁著瘸子睡覺的時候跑了。我本來想去電子廠找我以前的同學的，可不知道為什麼我就那麼倒黴，就因為我在車站等車的時候看到一個摔了腿的老太太，她讓我送她回家，我心想反正離發車還有一個多小時，她家又不遠，我就送一下好了，冇想到這一送，把我這輩子都送進去了……”
她被騙到了賣yin窩，那個老太太是那些人專門派出去騙這些善良的女孩子的，那裡麵有很多跟趙娟一樣被騙進來的人。
趙娟的手在抖，林玉嬌握住了她的手。
這件事她聽說過一些，那個瘸子知道趙娟逃跑之後去趙家狠狠鬨過，要趙家把彩禮錢還回來。兩家人打起來，趙娟的哥哥失手打死了瘸子，但也因此去坐牢，新娶的媳婦不想被連累，立馬去離了婚。
當時林玉嬌得知這個結果，心裡頭是替趙娟高興的，隻是冇想到她卻遇上了那樣的事情。
平靜下來之後，趙娟抽回手：“說的遠了，還是說說我當時做了什麼對不起你的事情吧。我那個時候不想嫁給瘸子，知道周開誠做生意賺了錢，就把主意打到了他的頭上，我找到他，讓他從溫市回來的時候，給我帶一件內衣。當時他明明答應給我帶的，隻是後來可能後悔了吧，就冇有給我帶，我當時還以為他還算是個好男人呢，冇想到……”
林玉嬌：“其實他給你帶了內衣，隻不過被我看到了，我以為那是他給我帶的。”
畢竟當時的她想不到，周開誠還會給彆的女人帶內衣這麼私密的東西。而周開誠見被她發現，也就將錯就錯了。
但如果林玉嬌知道會有後麵這些事情，她寧願自己冇有看到那件內衣。
“媽媽？媽媽？”耳邊傳來媛媛急切的聲音，林玉嬌這才從回憶裡收回神來，“媽媽你剛剛怎麼了？我跟你說話你都冇聽見。是太熱了嗎，我給媽媽扇風，這樣就涼快了。”
媛媛把自己的小手當作扇子，給林玉嬌扇著風，隻不過效果甚微。
這時候的公交車可冇裝空調，裡麵有些悶熱，林玉嬌坐在靠窗的位置，把車窗打開。微風徐徐而來，吹得裙襬翻滾，一下子涼快了許多。
林玉嬌說著：“剛剛媽媽在想事情，所以冇聽見媛媛說的話，媛媛再跟媽媽說一次可以嗎？”
媛媛點點頭，一邊晃盪著腳丫子一邊說話，活潑的就像電線杆上嘰嘰喳喳的小麻雀：“媽媽等我讀一年級了，還會跟以前的同學在一個班嗎？我不想跟陶興一個班，他特彆不乖，總喜歡扯我的辮子，我都煩死他了。但我想還想跟周靜靜一個班，我喜歡跟她一起玩，我們每次都一起去廁所解小手。”
媛媛目前剛幼兒園大班畢業，還處在無憂無慮的暑假階段，等九月開學，就要成為一名光榮的小學生了。
按照林玉嬌的打算，她會在解決完跟周開誠的時候之後去市裡，到時候會在市裡給媛媛找一家好的小學就讀。但目前林玉嬌還不打算跟媛媛說這些，隻說道：“小學會重新分班，媛媛可能冇辦法繼續跟周靜靜當同學了，但是還能認識更多的朋友。”
“也像周靜靜那樣的嗎？”媛媛問。
林玉嬌點點頭：“會的。”
下了公交車再走上十來分鐘就能到家，到的時候正值午飯時間，林玉嬌一手拎著一網兜的蘋果香蕉，一手牽著媛媛，推開虛掩的門走了進去。
聽到動靜，陶菊英從屋內走出來，一見果然是女兒帶著外孫女來了，臉上立馬露出慈愛的笑容。
“媛媛來了，快讓外婆看看是不是又長高了。吃飯了冇有？家裡正好在吃午飯，外婆給媛媛做糖水蛋吃。你怎麼這個時候帶媛媛過來了？正是日頭大的時候，熱壞了吧，我把風扇拿出來，你們快去涼快涼快。”
這後麵一句則是問林玉嬌的，林玉嬌說道：“帶媛媛在縣裡吃過點了。”
媛媛甜甜叫‘外婆’，被陶菊英牽著走了進去。
林玉嬌跟著走進去，爸爸林鐵軍見媛媛來了，立馬開了個黃桃罐頭給她吃，陶菊英抱怨他：“我說要給媛媛燒糖水蛋吃，現在吃了黃桃罐頭還怎麼吃得下糖水蛋，真是的。”
林鐵軍坐會飯桌前，抿了口酒道：“那就晚點給媛媛燒糖水蛋吃，既然來了就多呆會兒。”
以前林玉嬌還愛帶著媛媛回孃家，但自從去年他們跟著催她再生一個開始，林玉嬌就很少過來了。
“爸，你怎麼連吃午飯都要喝酒，你少喝點，酒喝多了傷肝。”林玉嬌說道，上輩子林鐵軍的肝就是因為喝酒喝壞的，才六十多歲就因為肝病住過幾次院，臉色總是蠟黃，後來還發展成肝水腫。
林鐵軍歎了口氣：“那我還不是愁你和你姐兩個的事情愁的。”
林玉嬌一聽這話，已經猜到他們要說什麼了，朝正吃著黃桃罐頭的媛媛笑了笑，讓她出去找小朋友玩。
等媛媛一走，林玉嬌臉上的笑立馬收起來：“我們有什麼好讓你愁的。”
林鐵軍語氣有些不好：“還能愁什麼，愁你冇能給開城生出個兒子來唄。你就聽你婆婆的，偷偷的再生一個又能怎麼著，又不是你一個人這樣，大家都這樣！就說你愛蓮姐吧，之前她冇生齣兒子的時候，她婆婆對她眼睛不是眼睛鼻子不是鼻子，後來她生了個兒子，現在日子多好過。”
“開誠現在又能掙錢了，他們家就想要個兒子，你要是不給他生，萬一他在外頭找彆人怎麼辦？”說著林鐵軍歎了口氣，有些無奈，“到時候說什麼都晚了，就算你肯生，都不知道有冇有這個機會！我是你親爸，難道我還能害你？”
林玉嬌麵無表情地聽著，上輩子也是這樣，隻要她一回來，她爸就跟她說這些話。
生二胎，生兒子。
好像她不生，那就是全家的罪人，更彆想清淨。
林玉嬌：“那要是我再生一個還是女兒怎麼辦？像我姐那樣，把孩子送人？”
林玉嬌是家中老二，上頭還有個姐姐叫做林玉霞，也是生了個女兒之後總是被婆婆罵冇兒子想讓他們家絕後。後來冇辦法又偷偷生了一個，結果還是個女兒。婆婆一改之前答應的不管生個什麼都留下的說法，不願意為了‘賠錢貨’交超生罰款，在孩子生下的第三天就送給彆人去養了。
姐姐因為這事傷心了很久，當初更是患上了產後抑鬱症，總是突然之間就掉眼淚，直到現在都還冇走出來。
隻是這時候的人並不知道產後抑鬱症，彆人看見了隻覺得她矯情，孩子生下就被送走的人多了去了，又不止是她一個人，剛開始捨不得哭一哭也就算了，這都幾年了還這樣，日子還要不要過了？
林鐵軍見林玉嬌拿林玉霞的事情說事，有些訕訕。
想起大女兒那副失了精氣神的樣子，他也很心疼，恨隻恨這政策害人，做什麼隻讓人生一個！
“總歸要試試的，萬一生的是個兒子呢？”
林玉嬌徹底冷了臉色，反問道：“爸，我就不明白了，生女兒有什麼不好的，我和我姐再怎麼不好，也冇讓你們二老四處求人借錢，就隻為了給兒子討個兒媳婦吧！”
那些生的時候要死要活要兒子的人，等到將來老了病了的，在身邊照顧的都是女兒，真是不知道為什麼，非要生兒子！
林鐵軍把筷子往桌上一擱，說道：“總之你聽我的，冇個兒子真不行，你看你爸我，這些年總是被人笑話，出門在外連頭都抬不起來！”
其實林鐵軍和陶菊英對林玉嬌和林玉霞姐妹倆挺好的，小時候她們一直都是村裡彆的女孩羨慕的對象，家裡好東西都緊著她們，有些女孩連上學的機會都冇有，但她和姐姐到了學齡就能去讀書，要不是她後來高考時拉肚子導致高考失利，她還能去讀大學。
彆的女孩就連結婚都像一場交易，彩禮是用來給家裡兄弟娶老婆的，但她們不是，陶菊英和林鐵軍隻要她們過得好就行，彩禮一分都冇拿她們的。
當初陶菊英生林玉嬌時大出血傷了身子，後來就懷不上了，算是徹底絕了林鐵軍的兒子夢。但林鐵軍也認命了，再想要兒子也不會去聽他媽給他出餿主意，跟彆的女人再生一個，他就守著這個家，好好把這對女兒養大。
在林玉嬌的心中，一直是很敬重爸爸的，她覺得爸爸能在這種重男輕女盛行的風氣下，疼愛女兒，算是個好父親了。
可近幾年，她爸好像魔怔了一樣，非要逼她們姐倆生兒子。
林鐵軍生氣，林玉嬌更氣，她狠狠一拍桌子，把剛纔林鐵軍擱在桌上的筷子都振起來了：“那老天爺真應該給你個兒子，現在四處求人借錢給兒子討媳婦的的就該是你了！反正你和我媽這輩子就死了這條心吧，我是不可能再生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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