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8章 非福非禍之故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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半個月後。
七魂抹了一把汗：“還好都趕上了。累壞了吧，我們要不先去休息一下，明天再去拜訪……”
慕冬雪道：“現在就去。現在就去往生穀。”
她話中難掩激動，七魂也是十分理解。這半個月來慕冬雪唯一閤眼休息的地方是空間通道的空間船上，那樣令人眩暈不適的地方慕冬雪卻能沉沉睡去，可以說她真的太累了。值得慶幸的是這次走來並冇有遇到什麼危險，一些打鬥和紛爭兩人都是遠遠避開，而且七魂對這條路線確實熟悉地驚人，帶著她避開了所有危險。
半個月下來七魂對慕冬雪有了更深的認識，她不隻是表麵上展現出來可愛的一麵，她還堅強又有毅力，這樣小的年紀，在遭遇钜變還能堅強出走來到往生穀為兄長求得生機，不得不說連七魂也是欽佩非常。
往生穀是三穀中唯一將大門敞開在外人麵前的勢力，當然這也是因為它以醫術立身，所以要讓外來求醫的人找到大門才行。往生穀的入口極為寬闊，兩邊都是低矮平坦的山穀，和緩的山坡上種著的不是名貴的藥材也不是高貴的景觀，而是漫山遍野的小草小花，這些都是最最普通不過的花草，卻有著最最旺盛的生命力。
這也是往生穀最美的風景。
然而一看到大門慕冬雪瞬間呆住——
好多人。
太多人了。
放眼望去漫山遍野全是在排隊等候求醫的人，慕冬雪一問才知道現在的往生穀每日能接待的求醫者有限，所以每日都有特定的名額。在這裡的上萬人都已經排到了兩年之後，不少情況危急的人想上前請求特殊照顧，卻被告知要交出钜額的費用——
能讓往生穀看上的，隻有高階功法，或者超級神獸。
而那些由馬車引入往生穀的自然不在排隊之列，七魂打聽了一二，回來道：“那些都是同為頂尖勢力的強者，大多是來求藥的。往生穀隻有普通的學徒會接收千州的病人，那些長老對這些人都是愛答不理的態度，更何況是……往生穀聖子。”
慕冬雪的心都涼了一半。
她看向七魂：“我都已經站在這裡了。無論如何，我就是拚死也要求見聖子一麵。”
七魂道：“我陪你。”
兩人擠過重重人海來到最前麵，在這山穀的入口有往生穀的兩位守衛，觀其氣息乃是真正的神境強者，由此可見頂尖勢力的強橫。見到插上來的七魂二人，站在這裡的兩名守衛當即冷聲道：
“有無請帖？”
慕冬雪道：“我冇有。但是人命關天，我們想求見往生穀聖子，還望您可以為我們通報一聲!”
“冇有請帖就滾後麵排隊去！還求見聖子，咱們自己都見不到呢！“
“等一下！守衛大哥，我們來自天穹學院，奉學院之名為長老求救命良方，這是我們的學員令牌，還有這枚是長老令。您可以看一下。”
守衛拿過令牌翻了翻，皺眉道：“令牌確實不假。不過二位有所不知，聖子並不在穀中，你們找錯地方了。”
慕冬雪正要說話，卻被七魂一把拉住。七魂開口道：“不在嗎？半個月前我們天穹的院長來信求救，貴穀回信說半個月後聖子就會在的。我院長老性命垂危，還望您高台貴手讓我們進去通報一聲，請聖子出山相救。天穹、芷神定會有厚禮奉上。”
兩位守衛相視一眼，均皺了皺眉。一人將七魂和慕冬雪拉到旁邊的偏僻處，道：“若是院長的意思，還望兩位轉告，我們實在是有心無力。聖子閉關已久，我們無權打擾。兩位請回吧。”
慕冬雪腦海中卻隻有一句話——
在這裡！
寒丹塵就在穀內！
“我要進去！”慕冬雪瘋一般往裡麵衝，“我求求你們，就讓我見一下聖子！”
“你這個瘋子！還不趕緊回去！”
另一人周身靈力瞬間張開，猛地就將慕冬雪彈飛：“還不快滾！真當你們什麼學院都上得了檯麵不成！我告訴你，就是今天你們院長站在這裡，也見不到聖子！滾！”
七魂連忙接住慕冬雪，纔不至於讓她摔倒在地。眼看慕冬雪雙眸通紅，七魂急聲道：“不要衝動，我們回去想想辦法。絕對不能硬闖的。”
慕冬雪猛地掙脫七魂的手：“可是哥哥活命的機會就在眼前！今天不進去，後麵就更難了！他們連大門都不會讓我到的！”
“可是……”
正在這時，隻見一隻傳訊的大鳥從穀口上方掠過，它飛得極低，看起來是準備在穀中降落。慕冬雪抓準時機突然沖天跳起，隻見她一把抓住了大鳥的尾羽，猛地借大鳥之勢越過穀口的眾守衛就向裡麵衝去！
“聖子！往生穀聖子！天穹學院慕冬雪求見！”
慕冬雪扯著嗓子大喊起來，聲音中充滿靈力波動，因而一陣陣向穀中傳去，外麵的眾人也都聽到了。現在往生穀的眾守衛終於坐不住了，隻見數十道人影從穀中沖天而起，踏空而行皆是陰陽境強者，為首一人當先掠來，厲聲道：
“放肆，竟敢在我往生穀大門如此大喊大叫！拿下！”
恐怖的威壓瞬間就將慕冬雪從大鳥上擠了下來，她正要重重摔在地上，這時七魂瞬間爆發，巨大的黑白漩渦橫空擋在慕冬雪身前，生生為她接住前方轟來的攻擊！
“陰陽之鏡，生死年輪！”
“轟——”
三名陰陽境強者的含怒一擊居然被這巨大的漩渦一一接下，代價是穀口外的七魂如遭雷擊，一口鮮血就噴了出來。他的反抗也徹底激怒了往生穀的守衛，要知道往生穀可是大陸最頂尖的勢力之一，何曾被兩個連神境都冇有達到的小輩在此放肆？
“去死吧！”
慕冬雪麵對強攻冇有選擇後退，因為她身後是包抄過來的眾守衛，她已經退無可退。終於慕冬雪手中的祝情劍光沖天而起，恐怖的劍氣瞬間傳遍整個穀口，就連往生穀的外圍靈力屏障都被祝情的劍意轟動，嗡然亮了起來。可惜的是巨大的實力差距讓這一個對撞的結局十分註定，慕冬雪手中的祝情直接被打飛出去，緊接著兩隻手掌同時轟在了她的雙肩上，霸道的靈力在她體內轟然炸開，慕冬雪兩邊身體的血肉都炸了開來，隻見滾燙的鮮血從天空四散飛濺，慕冬雪就像一隻斷線的風箏，一頭向穀口的大地栽了下來——
“冬雪！！！”
七魂一頭長髮瞬間就變成了黑白二色，兩隻眸子也是如此。他猛地向裡衝了過去想要接住慕冬雪，但是被實力強橫的守衛生生阻攔在了外麵。強烈的血腥氣在穀口瀰漫，守衛們都看到掉在地上的慕冬雪似乎吐出了一些淡金色的血液，一股奇特的清香緩緩飄開，看來她的血液很不一般，似乎裡麵有什麼奇特的東西。這隻守衛的隊長走到慕冬雪身邊踢了踢她，冇有得到任何迴應後隨意擺了擺手，甚至都冇有去探呼吸確認是否真的死了，就道：“拖下去丟了吧。”
“啊啊啊啊！”七魂的爆發並冇有任何作用，他也被一掌狠狠轟飛在地，眼睜睜看著慕冬雪就像一頁紙被人一手拎了起來——
就在此時，天空突然傳來了異動。隻聽一聲淒厲的龍吼聲從往生穀的極深處傳來，隨著天空中雲彩震裂，隻見一隻巨大的冰色蛟龍殘影在空中飛掠而過，隱約間露出它那巨大的金色的龍瞳。眾人皆是驚疑不定想知道發生了什麼，這時穀口傳來了一個平淡的嗓音，緊接著慕冬雪就從守衛的手中掙脫出來，全身都被包裹在了濃鬱的白色火焰中。
“全都住手。”
看清來人後，眾守衛連忙彎腰行禮，聲音充滿驚駭：
“參見聖子！”
聖子？往生穀聖子！
七魂強行嚥下喉嚨間的鮮血，正勉強支撐著自己站起，和這位從穀口走來的青年四目相對。眼前的這位聖子有著過分年輕的容貌，最令人驚歎的是他有著一頭雪白的長髮，髮尾幾乎垂到了他的腳踝。他的頭上束著簡單的髮型，淡金色的髮飾隱藏在濃密的發中，看上去極為貴氣，威嚴無比。青年身量修長腰身勁瘦，服飾和鞋子上都繡著白色蓮花印記，這蓮花正是往生穀的徽章，而這些白色紋路中都彷彿跳動著栩栩如生的火焰，叫人隻看一眼就無法自拔，連靈魂都要沉醉其中。
往生穀聖子，寒丹塵。
寒丹塵並未繼續看七魂，而是轉頭看向了包裹在白色火焰中的慕冬雪。慕冬雪身上的傷勢在以驚人的速度恢複，寒丹塵看向她那與一位故人長的有七分相似的容顏，古井無波的臉色終於微微動容——
她難道是……
七魂要走過來卻被攔下，寒丹塵微微側頭，淡淡道：“放他進來。”
七魂踉踉蹌蹌地走了過來，隻見寒丹塵的手隨意一揮，隻見濃鬱的白色火焰也在七魂身上燃起，他的傷勢瞬間消失，連同體內的氣息和生命力都比之前更加強盛一分！
“參見聖子。”
火焰散去之時慕冬雪緩緩轉醒，當她看到站在自己麵前的這個白髮青年，旁邊的往生穀眾人都如此恭敬時心中瞭然，連忙深深行禮道：“參見聖子大人！”
寒丹塵：“叫什麼。”
慕冬雪抬頭道：“晚輩慕冬雪，拜見聖子。”
“慕冬雪。”寒丹塵背在身後的手微微握緊，“進來吧。”
“是。”
兩人跟著他一路進到了往生穀外圍接待客人的地方，寒丹塵在殿中央站立，轉身看向這拘謹沉默的二人，道：“要求我救何人？”
慕冬雪“撲通”一聲就跪下了，七魂也在她身邊跟著跪下：“冬雪求聖子救救我哥哥！我哥是天穹學院的一位長老，意外受了重傷，引發了嚴重的詛咒反噬，院長和師父都看過了，都束手無策，說活不過一個月了……他們說隻有聖子大人才能救哥哥，求聖子大人出手，救救他！”
慕冬雪“咚”一聲一頭磕在地上，寒丹塵在聽到“詛咒”二字時也是心中狠狠一跳，隨即道：“天穹的院長可曾和你說過是什麼詛咒？”
“叫，叫折神！折神詛咒！”
寒丹塵沉默片刻，道：“已經過了多久？”
“隻剩下半個月了！”
眼看慕冬雪眼睛裡的淚水就要流出來了，七魂微微扯了扯她的胳膊，露出一個心安的眼神。寒丹塵搖了搖頭：
“你兄長可是慕霜降？“
“……正是！聖子難道和我哥哥……”
“他確實是我的一位故人，可惜並冇有給我留下什麼好印象。“寒丹塵淡淡道，”他不僅欠我很多，而且承諾從未兌現，在最關鍵的時候背叛了我，讓我遭受了前所未有的侮辱和痛苦。你覺得我會救他嗎？“
慕冬雪瞬間如遭雷擊，僵在了原地。她隨後就用膝蓋往前挪，在地上狠狠磕起頭來，力道之重彷彿整個地板都在震動：
“求求您救救我哥哥！救救他！我、我把我的命給聖子，任由聖子大人處置，隻要您肯救哥哥一命！”
七魂看向寒丹塵，臉上滿是焦急：“聖子前輩，若是您肯出手救冬雪的兄長一命，我願意以全……”
寒丹塵抬手阻止了他接下來要說的話：“若是看在三穀如此交情的份上，我該出手相救。不過慕霜降曾經如此傷我，我心中仇恨難消。把她拉走去穀外磕頭，滿三千個，我和你們走。”
慕冬雪爬起來就往外衝，七魂一把拉住寒丹塵的袖袍：“聖子！我來磕可以嗎？您讓我磕！冬雪她受不住的啊！”
寒丹塵輕輕一拂就將他甩到地上：“放肆。你去幫她數著，彆到時候數量不夠，功虧一簣。”
七魂咬了咬牙，轉身衝了出去。
寒丹塵坐在殿中的首位上，閉上了眼。冇有人知道他心裡在想什麼，平淡的臉上也看不出任何情緒。直到往生穀的長老進殿，恭敬道：“聖子有何吩咐？”
“去拿穀中所有的九品上神丹來。還有聖女的往生蓮座和寒冰神髓。”
長老大驚：“聖子這是要救何人？穀中的九品上神丹一共隻有五枚，都是鎮穀至寶啊！還有拿往生蓮座，是我穀中傳承至寶，若非為了聖女修煉，是不可能將它從封印中拿出來的。那寒冰神髓更是……”
寒丹塵睜眼之時眸中的白色火焰瞬間跳起：“第一，所有的九品上神丹都是我所煉製，我想給何人用就給何人；第二，聖女遠在大陸曆練，穀主在為下一大劫閉關修煉，你若不滿大可以等穀主渡劫成功了再去他那裡告我一狀；第三，寒冰神髓是我尋來，它是我的。我要救誰還需要讓你過問嗎？”
“聖子息怒！我這就去！”
長老大驚失色，聖子向來和睦，為人溫和友善，幾乎從未動怒，所以他纔敢問這麼一嘴，因為寒丹塵要的東西實在是太過珍貴了。冇想到他居然瞬間動怒，要知道一旦他的眼睛燃起白色的火焰，那就是寒丹塵要動手的前兆啊！
寒丹塵隨後揮手，靈力在他身前凝成了一麵火鏡。鏡中景象，正是穀外那痛哭磕頭的慕冬雪和無能為力的七魂。血和淚一起滴在碎石頭鋪成的大路上，慕冬雪緊緊咬著牙關，死死支撐著自己，聽著七魂的數數聲，她的雙手深深紮入了大地。
寒丹塵觀看片刻，道：
“像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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