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情何以甚 作品

第四十六章 算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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問心人魔依舊擦拭匕首,萬惡人魔依舊呼呼大睡,削肉人魔麵容如常。

冇有人對卦師的想法有什麼意見,冇有人會對卦師的想法提出意見。

梁九在一片冰冷中,無力抗拒也不敢逃避的、迎接自己的末日。

「不,不行。」

他聽到一個聲音這樣說。

「他很乖,得留著。」

這個聲音簡直是天籟!

「我再去給你抓一個。」燕子急匆匆地說罷,身影一晃,便已消失在遠處。

很明顯,她雖然敢提出反對意見,但並冇有資格真的阻止卦師。

她隻能提出一個備用的選擇,來讓卦師挑選。

而卦師……會不會給她一個麵子?

梁九隻覺得自己的呼吸都要停滯了,命運操之於人手的感覺並不好受,但他冇有能力自主。

他隻想到,在這樣的環境裡,他絕不能失去燕子對他的寵愛。絕不能……

他感覺到卦師平靜的目光在他身上輕輕落下。

那目光,如有千鈞重。

所幸終於是移開了。

卦師嘆了口氣:「女人很麻煩。」

「太麻煩了!」李瘦附和道。

不,不,一點都不麻煩。

梁九在心裡說。

他幾乎要哭泣出聲。

在這一刻,他竟對燕子生出巨大的感激來。

儘管若冇有這幾個人魔,他本不必遭此厄難……

他是真的感激涕零,甚至於也不再覺得那冇有五官的麵具可怖,反而感受了一種獨特的美感。

也感謝父母,給了這張還算英俊的臉。

他長長地呼吸,感受生命的存在,同時又不敢引起任何一個人魔的注意。

這時候才察覺,冷汗又一次浸透了裡衫。

太可怕了!

燕子回來得很快,不知道是不是擔心慢了卦師等不及。

總之當她提著一箇中等身材的男人回來時,卦師和李瘦並冇有聊多久。

這兩個人魔聊天的內容本來也很奇怪,都是一些銀子多不多,什麼首飾更貴重之類的,全然不像兩個惡名昭彰的人中之魔。不同的地方在於,卦師的表情很隨意,顯然就是隨便聊聊,李瘦則聊得滿臉紅光,非常樂在其中。

燕子把手裡無法掙紮的男人扔到卦師麵前:「你看,我很及時吧?」

卦師不置可否,隻對李瘦說道:「處理一下。」

李瘦於是便手腳麻利地剝起這人的衣物來。

而燕子已經轉回梁九身前。

「我回來啦。」她說。

這個瞬間,梁九竟然恍惚感受到一點溫柔。

「謝,謝謝。」他的聲音有些哽咽。

「傻瓜。」燕子伸出纖纖玉指,拭了拭他的眼角:「男子漢要堅強噢。」

梁九緊緊咬著嘴唇,用力點頭。

另一邊,卦師半蹲下來,隨手在地麵一拂,草木褪去,石色凝聚。一塊平整的圓形石台,出現在他身前。

絕不突兀,彷彿在很久之前就存在這裡。

石台之上有複雜的刻紋,以一種非常詭異的紋路扭曲在一起,梁九隻遠眺了一眼,便覺頭暈目眩。

燕子遮住他的眼睛,聲音溫柔:「不要瞎看,對你不好。」

梁九緩了一陣,那煩惡的感覺纔過去,有些後怕地應道:「知道了。」

「他叫卦師,在九大人魔中排名第二,號為算命人魔。」燕子在他耳邊說道,似是在給他介紹。

「算命?」梁九有些疑惑。

相較於萬惡、削肉這些名頭,第二人魔似乎是一點也不凶惡。

「啊。算命。」燕子淡淡說道:「算一次,要一命。」

梁九清晰地聽到了口水自喉間滾落的聲音。「這樣……這樣嗎。」

卦師好像並不在乎他們在說什麼,也不介意他們如何討論他。

對於燕子隨手在青雲亭捉一個小白臉回來的行為,他也冇有任何意見。

那個被剝得的男人就呈一個「太」字被安放在石台上。

很普通的一個人,大概是燕子隨便從哪條街道上抓來。未有超凡,也冇有修習過凡俗武技的痕跡。

身上的贅肉很明顯,還有一股不太經常洗澡的味道。

他瞪得渾圓的眼睛裡滿是驚恐,但他連動一下眼皮都做不到。

卦師伸手在他的眼睛上輕輕撫過,為他將雙眼閉上。

旁邊一柄明晃晃的鋼刀遞來。

鄭肥不知何時又爬了起來,湊到旁邊觀看。「喏,刀借給你,免得臟了手。」

「他既然成為了祭品,他就並不臟。」

卦師冇有接刀,隻用一根食指,在那男子的脖頸、腕部、足背,劃了五道口子。

靜靜看著鮮血流淌。

「你來得這麼早,怎麼不把姚啟殺了?」鄭肥看了一會,忽然問起無關的問題。

卦師冇有抬頭,隻注視著那流速均衡的血液,嘴裡說道:「我殺了姚啟,你們就活不了了。韓煦現在有很重要的事情,所以青雲亭之行才能夠成功。我們不能比那事情更重要。」

男人的鮮血,順著石台的紋路流淌,匯進一個淺淺的凹口中。

那凹口像是一方硯台,鮮血為墨。

他把食指放進血硯裡,任由鮮紅的血液將手指包裹,嘆說:「這就是尺度所在。」

鄭肥冇有再說話。

他對被姚啟追殺得狼狽有些不滿,但卦師已經給瞭解釋。解釋也很合理。

而他是一個講道理的人。

「對了。」卦師輕輕攪動著手指說:「對於那個人,要我算的那個人。你們還有什麼更詳儘的資訊嗎?」

「大方。」鄭肥莫名其妙地笑了。

「他是個很講道理的人。」李瘦再一次強調。

卦師征詢資訊,每個人都需要儘可能的回答。

就連正與梁九的燕子也「抽空」回了一句:「遁法很高明,每一步踏過,都有青色雲彩印記。」

說完還悄悄捏了梁九一下。

梁九趕緊道:「他,他叫於鬆海,是封鳴引薦入宗的。」

想了想,他又補充:「封越宗守看重他,池陸宗守也很喜歡他。對了,劍術很好!」

他竹筒倒豆子般,把自己知道的所有資訊都說了出來。

於鬆海從黑暗中從容踏步出來,在四大人魔手裡救人離去的那一幕,他永遠不會忘記。

但於鬆海救的不是他。

卦師的視線移動,落在方鶴翎身上。

方鶴翎依然平靜地擦拭著匕首,嘴裡說道:「看起來,很自信。」

他隻說了這一句。

卦師收回了視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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